临风听暮蝉

挖坑小能手

[陈喻言中心向·春日宴|新春22:00]院司 日出旸谷

上一棒:@喻璟  

下一棒:@小百事有点好喝 


日出旸谷,入于虞渊。——《淮南子》



年关已至,天气愈发寒冷,天空中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,陈喻言拢了拢衣袖,吐息在寒风中凝成白雾。


除夕了……


自他接任明雍书院院长一职,业已一年。


嬉笑打闹的学子从他身边跑过,陈喻言眉头一皱,下意识开口道:“整日只知玩闹,就算是沐休日也…”忽的想起今天是除夕,陈喻言轻咳一声,“今日就算了,雪天路滑,不要跑太快,当心摔了。”


院长和司业不同,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行事了,对待学子温和了不少,罚抄和关小黑屋也没那么勤了,新来学子们对他敬畏有加,敬大于畏,这也就导致了……


“院长~”学子们一左一右架起陈喻言,


“元化先生让我们来找您去鹿鸣堂,我们快走吧~”


陈喻言:……


看来是平时对学子们太温柔了。




鹿鸣堂是明雍书院平日集会的场所,今夜的年会也在此处举办。


推门而入的瞬间,一阵暖风扑面而来,让人瞬间恍若置身阳春三月。


偌大的房间内摆着数张大圆桌,所有先生和学子都在此处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,一声声院长传到陈喻言耳中,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位院长。


“院长,”是元化先生在叫他。


“书院山门对联还差几副,就拜托院长了。”


堂堂明雍书院,过年要贴的对联自然不可能去山下买,全交给先生们工作量太大,至于学子们……


陈喻言仔细看了看室内,果然,学子们写的对联,工整有余,灵巧不足,若是拿来做课业倒是很讨先生喜欢,拿来写对联嘛,挂在学子自己的寝室门口倒是可以,反正是自己写的,不嫌丢人的就往上贴。山门是书院的门脸,自然不能由着学子这……不成熟的字往上贴。


看来明年的书法课要再紧一些了,勤勤恳恳的陈院长如是想到。


“这是自然。”陈喻言接过毛笔,信心满满。


昔日的探花郎自然写的一手好字,对联笔走龙蛇间书就,赢得学子们一片喝彩。




渊亲王府


“王爷,宫中来使。”


宣行之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一身华丽而繁复的亲王服饰。


设香案接旨谢恩,一套繁琐的礼仪下来,宣行之只觉得膝盖隐隐作痛。


新年将至,宫中赐下年礼,无外乎一些金玉古画名玩,还有,一副今上亲笔赐字。


这份殊荣,除他渊亲王之外,便寥寥无几。


宣行之细细端详着这幅字,红底金墨,单从笔力来看,实属难登大雅之堂,不过是出自今上之手,才格外尊贵罢了。


家和万事兴


何其讽刺……



宣行之转过身去,不愿再看,“管家,将陛下亲笔裱起来挂到书房。”


今夜宫宴,身为大景亲王,他必定要出席,只是……


想起宫宴上臣子的恭维,承永帝明里暗里的试探,宣行之长叹一声,分外想念明雍的年会,还有那个坐的离他最近的人。




鹿鸣堂


不知何时,飘扬着的星星点点雪花越下越大,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而下,转眼间就将天地染成一片银装素裹。


大红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,银白中一抹艳红格外醒目。


室外冰天雪地,室内温暖如春。


陈喻言与一众先生品茶下棋,与一旁正忙着包饺子的学子相比,显得格外悠闲。


冬日日短,天已擦黑,鹿鸣堂内掌起灯,橙红的烛火摇曳,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。


陈喻言透过氤氲水汽看着学子们稚气未脱的脸庞,端起茶杯,以茶代酒。


“诸生,新年快乐。”


“先生新年快乐。”


山下的人家放起了烟花,赤红沿着引信一闪而上,伴着闷雷般的巨响,束束火光飞窜上苍穹,旋即大朵大朵烟花绽开,点点光华如星似雨落下,美不胜收。





皇宫


“吾皇万岁,大景万年……”


宣行之端着酒杯,与朝堂上所有臣子一起跪拜承永帝,嘴上说着年复一年繁长的恭维话。


“众卿平身——”内侍尖锐的嗓音响起,代表着这场宴席正式开始。


大殿之内金碧辉煌,不时有貌美的宫娥酙酒布菜,随处可见金玉器具,古玩饰品,寒冬之中竟也有鲜花点缀,只怕是随便一朵花就够普通人家十余年的吃穿用度。


宣行之端起一贯得体的笑容,熟练的应对着各路以敬酒为名或拉拢或试探的大臣,几杯酒下去,不免染上几分醉意。


宣行之把玩着空酒杯,不由得将视线转向最高处的皇帝。身为今上唯一的胞弟,他的位置离皇帝最近,近到可以看清承永帝的每一个表情,甚至隐约可见承永帝背后缠绕着的那条随时会亮出獠牙的毒蛇。


“臣弟敬皇兄一杯。”


风雪不知何时停了,忽然有浑厚钟声潮涌般地

荡了过来,一声挨着一声,子夜已到。爆竹声顿时响成一片,满空赤红碎屑翻飞,无数烟火簇拥上浓墨夜空,绽开千般光华星芒,喧闹声将深夜吵醒。


学子们伸个懒腰,结伴往寝室走去,嬉笑声踏着积雪,只待太阳升起,又是美好的一天。





陈喻言提着灯笼如过往的十年里那样巡视整个书院,踩着厚厚一层积雪,走在务必熟悉的路上,这种感觉让他格外安心。


喻言


宣行之独自踩过积雪稳步而来,撑一把墨竹油纸伞,风盈满袖,仿佛一瞬间寒梅冷香于他行走间无声绽放,随飞雪染上他肩头,如一卷风骨清韵的写意画作。

“宫宴无趣,府中又无亲眷,形影相吊,不知喻言可愿收留在下。”温和的笑意里带了几分无奈,仿佛他这大景渊亲王真的是个孤身一人的小可怜。

“喻言,我好想你……”

陈喻言对上那双永远含着盈盈笑意的玉眸,“陈某家贫,只略备薄酒,望行之不嫌。”


看着陈喻言从食盒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饺子,宣行之的笑容更加灿烂,“看来我与喻言是心有灵犀。”

陈喻言脸色微红,轻咳一声,“学子们包的,晚会时煮了不少,本想留作宵夜,如今到便宜你了…”

这饺子吃上去不过只放了一个时辰,宣行之微微一笑,只是低头吃饺子。

人间烟火气,最抚凡人心。


夜已深,二人相拥而眠,共同期待着新的一年。




天色尚暗, 一声强过一声的爆竹响成一片,宣行之猛的惊醒,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明雍,在桃李斋,在心上人身边。

陈喻言揉着眼睛坐起来,“行之,几时了?”

“抱歉吵醒你了,不过卯时,再睡会吧。”

“不了,”陈喻言突然看向宣行之,金色的眸子里不见丝毫睡意,“时间正好,行之,我们去看日出吧。”


晨间的微风清凉而柔和,温柔的吹散残余的几分睡意。

早起扫雪的书侍见二人结伴同行,下意识如往常那般,“院长早,司业早。”

“早上好”宣行之笑眯眯的回应,不顾书侍反应过来后的诧异目光,牵起陈喻言往花亦山顶走去。

路上偶遇早起的学子,学子惊讶过后也是如昔日那般向院长与司业行礼问好。

宣行之笑着将那一声声院长收下,朝堂的污浊黑暗暂时抛在脑后,今日在此的只是院长与司业,不,是宣行之与陈喻言。



日出开始了,天海间云霞变幻,太阳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撕开了夜幕,一抹深红缓缓挤出,那一处海平面在墨黑中闪耀出鱼鳞状的金线,墨黑又在视线的不自觉中转向了深蓝,天边烟霞万丈,云朵都镶起了金边,始而发暗,渐至瑰丽。


那太阳起初如同负重,背负着这漫天云霞,在黑夜的挽留下慢慢爬升,及至最后一刻,却仿佛使出全力一般跃出地平线。


陈喻言紧了紧披风,胸中油然而生一股快意,“真壮观啊。”


宣行之站在他旁边,闻言上前揽住陈喻言略显消瘦的身躯,转头去看那天际,“是啊,天地之所以令人敬畏,就是因为这无可撼动的义无反顾,凡人在这些伟力面前总是显得渺小如蝼蚁。”


“蝼蚁也有蝼蚁存在的道理,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是天择的结果。”陈喻言的脸在新生的太阳下看起来微微发红。


他直视着那天边的绚烂,仿若自言自语,“人力有限,生命也有限,才更要进取不懈,人生在世,总要做些什么。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

陈喻言面上流荡着生气勃勃的日光,让宣行之不由想起高中探花时的陈喻言,银鞍白马,意气风发的少年郎。



东天的壮丽日出已经结束,飞絮般的云霞铺展了满天,丝丝缕缕,缠缠绵绵。


陈喻言极目远眺,只觉天地高远、宇宙阔大,胸腔中一股浊气尽吐,立时心旷神怡。


宣行之站在一旁看他,那身型单薄瘦削,却傲然挺立,恍惚间宛如古时文豪书魁,或是谪仙隐士,下一秒就要冯虚御风,而不知所止。


他一定是在看朝阳下的书院,书院中那些作为大景未来根骨的学子。那双看着这些的眼睛,一定含着连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欢欣和悲悯,观之可亲,念之动人。



宣行之走上前去,和陈喻言并肩而立,也去听那山间的风,看那山下的世界。


二人十指相扣,依偎在一起。


“行之,新年快乐”


“喻言,新年快乐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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